【48812】天津小洋樓龔心湛新居：他宣告釋放孫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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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龔心湛(1871-1943)號仙舟，安徽合肥人。監生，金陵同文館畢業後駐英、日、美、法、比等國使館隨員多年，回國後又在廣東、雲南為官。1912年起歷任漢口中國銀行行長、安徽國稅籌備處處長、財政廳長，又調任財政次長兼鹽務署督辦，回任安徽省長。1919年秋在財政總長任上署理國務總理三個月，1924年任內務總長，1925年任交通總長。

  特點：該建築為西式三層磚木結構，建築面積936平方米，清水牆，平頂帶護欄，有地下室。首層中心為高階出檐門廳，門廳上方築護欄式陽臺。門窗作假柱、起眉子，莊重高雅，自成院子。

  龔心湛(1871-1943)號仙舟，安徽合肥人。監生，金陵同文館畢業後駐英、日、美、法、比等國使館隨員多年，回國後又在廣東、雲南為官。1912年起歷任漢口中國銀行行長、安徽國稅籌備處處長、財政廳長，又調任財政次長兼鹽務署督辦，回任安徽省長。1919年秋在財政總長任上署理國務總理三個月，1924年任內務總長，1925年任交通總長。1926年移居天津，努力於興辦實業，任中國實業銀行董事，啟新洋灰公司總理、董事長等職務多年。『啟新』被日軍軍管後他憤懣而死。

  在北洋政府替换更迭的執政集團裡，國務總理並不是一個『稀缺』職務，因而龔心湛的台甫並沒有引起人們太多的留意。他僅僅三個月的任職，在他個人的政治生计中，雖然堪稱為頂峰，但卻多有勉強之意，於他內心深處其實是最不满意的一段時間。

  假如龔心湛的终身以青年、中年和晚年來劃分的話，他自己或许更懷念青年時代的意氣風發，也欣慰晚年時代興辦實業的得心應手，唯獨那进入政壇的中年時代，與無數被卷进那場功利漩渦的人們一樣，到頭來纔發現，所謂功利不過是一場過眼雲煙。

  因為正在裝修，工人們把寫著『龔心湛舊居』的白色大理石標牌卸下來，輕輕地依托在牆角。假如不留意，很简单錯過這幢低調的小樓。

  於是我說，大約60多年前，這裡住著一個瘦瘦的倔老頭兒。他很會经商，投資了许多工廠，可是那時候日本人佔領了中國的许多当地，也強行佔領了许多中國人的工廠。這老頭兒聽說日本人到工廠去拆了機器，快要把工廠毀了，可急壞了，七十多歲的人天天東奔西跑，讓日本人把機器還回來。

  『他就從這個樓裡面出來的嗎？踩過這個臺階嗎？』裝修工人眼睛裡面閃爍著猎奇的光。

  安徽合肥有個闻名的『逍遙津公園』，人們提起它就會想起三國名將張遼『威震逍遙津』的故事。時光荏苒，到了清末光緒年間，逍遙津成為合肥官僚龔心釗的私家花園。這個龔心釗不是別人，從姓名上就能看出來，他與龔心湛是堂兄弟，而合肥龔家到了龔心湛這一輩，已經繁殖了十三代。

  合肥有四大姓，『龔張李段』。這後面的三位，分別是張樹聲(清末淮軍將領)、李鴻章和段祺瑞，而這個『龔』姓，在明末至清順治康熙年間出了個禮部尚書龔鼎孳，到了光緒年間又出了個四川布政使龔照瑗，再到民國年間，龔家又出了龔心湛這個民國總理。龔家在幾百年間人纔輩出，堪稱名門望族。

  龔照瑗與龔心湛是堂叔侄關系，龔照瑗当官的時候，龔心湛正因為家境貧寒而讀不起書。8歲那年，龔心湛在父親的组织下到上海投靠龔照瑗，與龔照瑗的兩個兒子龔心銘、龔心釗一同讀家塾，然後一同入國學館。心銘、心釗兄弟循著他們父親龔照瑗的老路，考科舉求功名，而龔心湛卻喜歡新學選擇了英語。1890年，21歲的龔心湛從金陵同文館畢業後奉派隨出使英法比意欽差大臣薛福成常駐倫敦。他年輕好學，辦事乾練，很得薛福成賞識，後來龔照瑗顶替薛福成擔任青鸟使，龔心湛在大伯的提攜下昇為參贊。北洋艦隊組建過程中一應訂船和告贷事宜，多由薛福成、龔照瑗交龔心湛承辦。

  電影《十月圍城》講述了民主革新先行者孫中山，1905年在香港遭清廷殺手行刺。為了保衛他，來自五湖四海的革新義士，紛紛大方赴義。歷史學家指出，這部電影的情節實際上是虛構的。而真实的這一段歷史，發生在英國，對孫中山進行拘捕的正是龔照瑗、龔心湛叔侄。

  1896年9月25日，孫中山乘坐一艘輪船橫跨大西洋，此時的龔照瑗卻接到了駐美大使發來的密電：『現據紐約領事施肇曾探悉，孫文已於9月23日搭白星輪船公司的麥竭斯地號，至英國黎花埠(今利物浦)登岸。』龔照瑗接到密電已是深夜，第二天即派人前往英國外交部探詢，可否按照香港、緬甸引渡條款緝拿孫文？英方表明，該條款不適用於大不列顛國本乡，不能引渡孫文。見依托英國政府無望，龔照瑗僱傭私家偵探誘捕了孫中山，並把他關押在使館內三樓的一間小屋中。孫中山被囚期間，龔心湛掌管過幾次審訊，但並沒有審出個所以然。

  被軟禁的孫中山不甘坐以待斃，他向窗外扔求救紙團，向使館中英籍職員申訴並試圖感染他們。終於孫中山感動了英國人柯爾，他在女管家賀維的鼓勵下，答應替孫中山送求援信給康德黎。康德黎多年前曾是孫中山在香港時的醫學導師，這位博士此时挺身而出，向倫敦的地段警署和新聞界揭穿了清使館在英國本乡濫抓中國公民並欲偷運回國的音讯，一時間社會輿論嘩然。龔照瑗覺得，再软禁下去使館方面將堕入更大的被動，只好決定放人完事。但龔照瑗把這個宣告放人的差事交給了他的侄子龔心湛。

  1896年10月23日下午4點半，參贊龔心湛出头宣告，恢復孫文的自在！來接孫中山離開使館的英國外交部特派專員，蘇格蘭場警署偵探長和康德黎先生應龔心湛請求，帶孫中山從側門悄然步出清使館。龔照瑗因而事落了個『辦事不力』的評價，被慈禧撤了職。待到1925年孫中山逝世時，段祺瑞以『足腫』為由派內務總長龔心湛代表他和執政府前往吊唁。第二天新聞界有感於龔心湛從孫中山倫敦蒙難到此時治喪將近30年，竟然兩次親歷，於是調侃龔心湛與孫中山真乃『生死之交』。

  少年汪精衛曾中過秀纔頭名，那一年他的兄長汪兆鋐及一個汪姓子侄也同時考中了秀纔，於是汪精衛在自家大門上寫下了『玉峰雙秀，珠樹三花』。汪精衛一個勁兒地高興，但卻不知他這個頭名秀纔其實大費了些曲折，若沒有龔心湛，頭名便是他二哥汪兆鋐了。

  龔心湛從英國回國後，經李鴻章力薦，到廣州任知府兼洋務局會辦。1901年，番禺科考，閱卷後，汪兆銘名列第一。這個汪兆銘便是汪精衛，但閱卷的主考官認為汪兆銘是庶出子，而這一屆他的二哥汪兆鋐也同時參加了科考，汪兆鋐是嫡出子。襲照『長幼有序，嫡庶有別』的古例，排名應兄先弟後，特別是嫡傳子應在前，庶出子則在後。主考官李大緯在拆開彌封弄清楚身世後，就把汪兆銘的姓名拉到了汪兆鋐下面。

  番禺縣令錢璞如為汪兆銘抱冤，他特别求見頂頭上司龔心湛，提出從序齒上看，汪兆銘似可放後，但從卷面上看，年少志高的汪兆銘文章錦繡，理應置前。仅仅這『後娘養的』能不能按成績排到嫡兄的前面，請知府大人定奪。

  龔心湛畢竟多年在歐洲游歷，早就對這類所謂的常理和规矩深惡痛絕。他力排眾議，一錘定音：『掄材大典，論文不分長幼！』『當今正是朝廷用人之時，惟賢而用，其他均是其次。只要是為了江山社稷，规矩也能够改一改嘛。』在龔心湛的支撑下，汪兆銘高中秀纔第一名。

  年輕時的龔心湛因為做過參贊，深得周馥賞識。在周馥的大力推薦下，龔心湛曾協助周學熙在發展實業等方面做了许多作业。而此時遠離了政治的龔心湛再度與周學熙协作，先後任中國實業銀行、通益味精公司董事長，大陸銀行、中孚銀行、啟新洋灰公司、永寧水火保險公司董事等職。周學熙認為龔心湛性格溫和，善於理財，社會聲望高而又不獨斷專行，往往能够代他出头化解各種爭端，因而兩人在長期协作中作业順利。

  啟新洋灰公司總秘書徐蔚如是闻名的释教學者，在徐的影響下，龔心湛也對释教產生了興趣，常以『將此身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自勵。民國後大悲院曾長期被法院、消防隊、差人所等佔用，和尚星散，殿宇摧頹，瀕於湮滅。龔心湛、周叔迦、靳雲鵬等闻名居士，前後奔波，向有關方面交涉收回了大悲禪院。1940年，高僧倓虛法師掌管大悲院，向社會募款，擴建大悲禪院。經過七年的苦心經營，完成了大悲殿、配殿及大雄寶殿的建筑工程。作為一名居士，龔心湛積極捐款，把錢用在弘揚释教文化事業上，這不能不說是對社會的一種貢獻。

  盧溝橋事變後，日寇動員龔心湛出山掌管華北偽政權，龔斷然拒絕。但日軍又覬覦上了啟新洋灰公司，屡次欲實行軍管。日本輕工業株式會社強行拆走了江南水泥廠的電機、鋼磨等。龔心湛此時年逾七旬，仍不辭勞苦多方奔波。日軍不光沒有歸還，反而給龔心湛強行扣上一頂『華北政務委員會諮詢委員』的帽子。龔心湛的女兒龔安芸後來回憶，『先父以七旬高齡，親往北京與日酋交涉。結果，反遭日酋的侮辱。先父經此惱憤，返津後遂一病不起。』

  1943年12月，龔心湛病逝於天津家中，終年74歲。專家支撑金彭育記者馬櫻健攝影記者王建一